那個男人國字面口,一副剛毅的面容,雙目有神,不怒自威。他的大手在女郎身上隨意摸索,面上卻沒有顯露出淫穢的表情。
「若然三弟不死,以他的頭腦,必定能察覺到我這個大哥也摻合到這事中,後果不堪想像啊。所以這一次不是他死,就是我亡,所以我才冒險放那些異能者進城。可是,我那位三弟是個天縱奇才,這一次能否真的幹掉他,還是未知之數呢。不過,要是那人殺不了,那我就親自動手吧」男人眼神轉冷,悍然說道。
這個男人,正是南宮家大少爺,南宮鳴。
南宮鳴自小就在軍營中長大,因此練就了爽正豪邁的脾性。但今天他卻為了自己的光輝前程而不得不行陰險的手段。
只要南宮雪一天不死,他就不能放開手腳爭權位。他每一天都活在驚恐之下,他害怕這位驚才豔絕的弟弟某一天會突然對總督的位置感興趣,然後冷不丁在他背後放暗箭。
縱然南宮雪早就表明了對總督之任沒有任何興趣,但絕對的權勢和利益面前,一切的承諾都顯得過於蒼白無力。沒有人能夠抗拒巨大的利益與權勢。一人不反悔,只不過是面前的利益還不足以令這人反悔。
他實在不知自己這位弟弟在追求什麼。
他害怕有一天自己失勢後,南宮雪會用那冰冷如雪的目光俯瞰著自己,將自己當作螻蟻般踐,盡情踐踏自己!
所以南宮雪一天不死,他就不能安心。積壓多年的恐懼,終促使他冒著天大的風險配合敵人,誅殺自己的弟弟,甚至敢於事敗後親自動手。
他忍受夠了,他不想、不能、不敢讓南宮雪繼續存活在世上!
所以他動手了。
殺一人,從此不再擔驚受怕,南宮鳴很樂意剷除此人,那怕此人是自己的親弟弟。
他今天三十二歲,他七歲那年第一次用刀刺死刺殺自己的侍者,他十三歲那年第一次用手槍殺死敵人,他十七歲那年帶著三十名部下潛入敵方軍營殺掉敵軍的軍官,他二十四歲那年大破雲海雲族三大據點,他三十歲成為南寧軍區中將。
他第一次殺人,他感到恐懼。他第一次殺敵,他感到惘然。他第一次幹掉敵方的軍官,他感到興奮。而今天,他出手殺死自己的弟弟,也一樣感到恐懼、惘然……甚至是興奮!
出身自權貴家庭,一出生就擁有很多常人所沒有的事物,但也失去了很多常人所擁有的事物,比如說:親情。
「以東家那一位的脾性,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勢必一擊即中,大少爺你又何必再擔憂呢?」女郎膩聲道,臉頰在南宮鳴的胸膛上來回磨蹭著。
南宮鳴爽朗一笑,用力將女郎擁入懷中。只是女郎感到南宮鳴的身體在微微戰抖。
「會成功嗎?會成功嗎?……」南宮鳴心中不停問自己。
南寧慶都城南定莊,南宮家二公子的府第。
一個雅儒的少年坐於書桌前,他輕輕晃動酒杯,殷紅如血的葡萄酒左右晃動。他淺嚐一口,嘆了一聲,說道:「只怕大哥會被三弟狠狠整治一番了。」
少年一股子的文人氣息,絲毫沒有商人的斂財之色,但他卻是帝國中最有名的奸商之一。南寧軍區財務副大臣,南寧南宮家二少爺,就是他的身份。他的名字叫南宮博。
縱然南宮家三少爺聲名之盛,帝國之內無人不談之色變,可依然沒能成功遮掩他二哥的光芒。
同樣活於南容雪的陰影下,相比起南宮鳴,南宮博也算活得愜意。
桌的另一邊,也坐著一個少年。
「小博啊,你們的兄弟之爭,就別扯到我身上了,好嗎。」少年懊惱道。
南宮博淺淺一笑,道:「可不行呢,南宮家五子,也包括你在內呢,南宮玉,南宮表少爺。」也就在南宮博說話的時候,才能在他的語調上發現些許奸商的味道。
南宮玉搖頭苦笑道:「你還是那麼令人討厭呢。」
南宮博再品一口酒,卻皺了皺眉頭,放下酒杯道:「這葡萄酒的味道淡了點,來年還是少進貨一點為妙。」
南宮玉道:「西羽亂得一團糟,李家跟楊家的戰爭還不知要延續到何時,你這番舉動還不是苦了西羽的葡萄農嘛,貴為南寧第一商的你還是可憐可憐一下那些身處戰火之中的平民吧。」
要是南寧第一商南宮博刻意打壓,只怕來年葡萄酒的銷量會下跌至一個令人慘不忍睹的地步,盛產葡萄的西羽又會多多少破產的葡萄農。
南宮博卻忽然憤慨既來,怒道:「南寧第一商?我看是車寧第一窩囊才對吧!史上那個富可敵國的商人不是活得痛痛快快,又有誰像我一樣窩囊!」
就只有在南宮玉面前,南宮博才會顯露出他的憤怒。南宮慎面對誰人都是一副慈眉善目的樣子,唯獨對著自己的兒子,卻始終嚴肅古板。南宮雪是他的潛在競爭對手,更始終將他壓得死死。南宮鳴視他為最大的敵人,時時刻刻希望他死去。南宮問則是世人皆知的傻子,他可沒有興趣跟一個傻子交流,即使那人是自己的弟弟。他的屬下懾服於他的權勢,在他面前盡是一副驚惶的樣子。他是南宮家的少爺,外人只想在他身上撈好處,但他偏偏又是一個惜財如命的奸商,任何對他有非分之想的人都被他拒諸門外。所以他沒有朋友。
他能夠真真正正相信、交心的,就只有南宮玉。
「世人只見我的富貴表面,又有誰明白我的苦處?父親要我跟大哥爭,但大哥一直對我在軍部的勢力趕盡殺絕,絲毫不留情面,我又如何去爭?三弟每次回家都向我敲詐一筆數量龐大的錢,我卻不得拒絕!又有那個富商活得像我般窩囊!」
南宮博一手將酒杯砸向桌上,頓時玻璃四濺,他的手掌閃過一陣藍色的光芒,阻隔了鋒利的玻璃屑,免去了鮮血橫流的場面。
他狠狠說道:「這一次,大哥要殺三弟,就正正是我的機會。三弟死,我每年就不必到處去籌備那一筆該死的保護費。三弟不死,他手上的軍隊只怕要交還給父親,我很清楚三弟的脾性,大哥最好的下場就是流放到鳥不拉屎的地方,最壞的,哼哼,下任南寧總督就是我了!」
「為了權位而對家人兵刃相向,值得嗎?」南宮玉幽幽道,望著南宮博的眼神中包含著悲哀,問道。
「可不是我想爭,是父親逼我跟大哥爭!三弟不肯坐那位子,父親的目光自然轉移到我跟大哥的身上。自從父親下決定那一天開始,大哥就從沒有跟我說過那怕是一句的說話!你知道嗎,大哥看我的眼神是多麼的怨毒!」南宮博激動得霍然站起。
轉瞬間他亦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失態,馬上坐回,面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
「這一次大哥與東宏那邊合作,我可以借機大做文章,我需要你的力量。」南宮博回復本來的雅儒之態,輕聲說道。
「不能。」南宮玉立時拒絕,態度絕然。
「我不是在請求,我只是在通知你。」南宮博微微一笑,神色自若。
「伯父交托南風於我之時,就警告過我不能摻合到你們的兄弟之爭中。」南宮玉依然不退讓。
南風乃隸屬於南寧軍區的特務機構。
「今天大哥借外人之手暗殺三弟,只怕父親也不會像以前一般視若無睹,所以這一次我借用南風,父親不會怪罪於你。」南宮博道。
「你應該知道我一直不許你們將勢力滲入南風是為了什麼。」南宮玉面露疲憊之色,無力道:「你和大哥,甚至是伯父都應該知道,我是三哥的人。」
「我自然知道,恐怕三年前父親將南風交於你手,也是三弟的意思。」南宮博輕蔑一笑,對於自己的父親也怕那位看似無權無勢實則掌握著南寧命脈的弟弟幾分,他顯得極為不屑。
「再者,對東宏動手的時機仍未到,這是我和三哥一致的想法。」南宮玉對南宮博的譏諷置若罔聞,繼續說道。
「即使時機未到又如何?這一次東宏是對南宮家的人動手,不再是他自己一的事了,是整個南寧軍區的事!若然不反擊,我南宮家的顏面往那擱?」南宮博再次冷笑道。
「南宮家啊……還不是三哥說了算?」南宮玉輕聲說道,說話間卻透發出一股毋庸置疑的自信。
「哼,即使強悍如他,機智如他,當面對東宏那位與大哥聯手的暗殺,又能否安然身退呢?」南宮博話峰一轉,冷冷問道。 |